2007-08-31

賀鑄.青玉案

凌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錦瑟華年誰與度?月橋花院,瑣窗朱戶,只有春知處。
飛雲冉冉蘅皋暮,彩筆新題斷腸句。試問閒愁都幾許?一川煙草,滿城風絮,梅子黃時雨。

睡前讀賀鑄的青玉案(這詞牌的典故很有意思),讀到最後的滿城風絮,咀嚼許久,一個原因是這四個字很美,意境也深遠,但另一方面總覺得似曾相識,只是自己明明沒有造過這樣的句子,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見過?

躺在床上,卻為這問題給困住,了無睡意。就在將要放棄認輸之時,赫然哼起那首羅文的塵緣最後幾句。是了!就是那句「一城風絮,滿腹相思都沉默」。我很喜歡這首歌,並不悲切的歌,清淺的起伏,清淺的哀愁,清淺的翻飛。

塵緣.羅文

塵緣如夢幾番起伏總不平 到如今都成煙雲
情也成空 宛如揮手袖底風 幽幽一縷香飄在深深舊夢中

繁花落盡一身憔悴在風裡 回頭時無晴也無雨
明月小樓 孤獨無人訴情衷 人間有我殘夢未醒

漫漫長路起伏不能由我 人海漂泊嚐盡人情淡泊
熱情熱心換冷淡冷漠 任多少深情都/獨向寂寞

人隨風過自在花開花又落 不管世間滄桑如何
一城風絮滿腹相思都沉默 只有桂花香暗飄過


在KTV聽故友唱這首歌之前,其實我就已經會唱也喜歡唱這首歌了。只是那時聽他唱,卻似乎更顯滄桑。這樣說也不對,或許只是他給我的感覺罷了。滄桑是不能用比的。他說這是他父親很喜歡的一首歌,家裡還有伴唱帶呢。很難把伴唱帶(即便是這首歌的伴唱帶)跟這位長輩連起來,一位亦莊亦諧的長輩,我這樣怕痛怕挨針的人也只給他扎過針灸針,不過那是因為我醉酒了,否則即便是長輩大概也不容易欺近我並把針望我身上扎下吧?勢必有場好打。

大概七年不見這位故友,約好了明年的十月見面,地點我已經想好了,只是還沒想到該怎麼通知他。有的時候想起這位故友,總覺得十分懷念。原來陳久了就是懷念,其他的統通不重要。

今晚讀賀鬼頭的詞,滿城風絮,個人覺得妙在〔風〕絮,〔愁〕絮著了痕跡,〔飛〕絮因風而起,〔風〕這個字下在這裡,形容詞卻又動感十足,神形俱備,所以用〔風〕字較之用〔愁〕或〔飛〕更顯佳妙。而,塵緣這首歌裡用〔一城風絮〕,我覺得較〔滿〕城風絮更有種留白的美感。

我喜歡滿腹相思都沉默這一句。以前會覺得這是「憋著了」,強壓下來。今天低低唱了幾次,倒覺得沒那麼苦,自有一種凝靜。

將我的沉默親手奉上。

2007-08-29

月明星稀

到家時,抬頭望天,月襯著雲,看起來就像太白所說的: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月色清朗,要不是知道今晚有月全蝕,還真會以為這不過是個尋常的月圓夜。八點多,站在運河邊靜靜觀賞生光直到食終的最後片段,有種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的錯覺,很美好。記不得有多少個月圓的夜晚,在不同的地方,或獨自一人,或呼朋引伴,總之,每個月圓之夜現在回想起來都很能讓人微微一笑,縱有傷心,也都是過往了。

閉門推出窗前月,投石衝開水底天。這是我挺喜歡的對聯之一,不過,月圓之夜,我常常是特意門戶洞開為了納進半壁月光。甚且,還要將礙事的窗簾摘下,換上輕紗,讓風去掀,讓迷路的月光胡亂闖入。我記得之前還曾經蜷在哥哥的董事長椅裡面睡覺只為了想讓月光曬傷。有的時候也會想要來壺酒,仗著酒意未退,學太白賦詩漫饒流光,或學羲之書草醉引流觴。

在陽台上抬頭而望,雲雖成片聚攏卻也不能遮蔽滿月,空氣裡有種濕黏的氣息,等會沒準又要雷劈電閃地下起大雨。祈禱一早還是涼爽的天氣,學生上學可辛苦著。

人生亦復如此,即便曾不堪到彷如全蝕,但在基督裡,當月華重現,便是一輪明月高掛在天,何需掛意曾有的那些缺刻,甚至食既、食甚?



說個煞風景的:我忽然想,此生或許要一直為針眼所苦?若我這半夜寫文章偏生不睡的習慣不改的話。

2007-08-27

一個沒有圓月的月圓夜

縱馬前行不久,天邊竟落下道雷,就劈在左近。原本打算悠哉行路的她回眸凝望一眼,輕叱一聲,胭脂馬撒開四蹄,如一團火雲,竟似要和閃電比快。大雨傾盆,她竟然有唱歌的興致,也不閃避突如其來的風雨雷電,也不理會旁人眼神,就自顧自大聲唱起歌來。她覺得自己八成是突厥後裔,馬背上的民族,也在馬背上討天下,心中不禁湧起到故國馳騁的想望。她想,扶桑之後,就是絲路行罷。



到家後全身溼透顫抖不已。紀念適才雨中的瘋狂,紀念我骨子裡的胡人血液,以及,張雨生。

【我喜歡瘋狂】演唱:張雨生

找一個沒有人知道的方向 找個沒有人能打擾的地方
找個理由對著自己說話 找個空房讓我大聲的唱
哈~哈哈哈 我喜歡 自由自在就像來到天堂
哈~哈哈哈 我喜歡 一顆會跳舞的心臟 喔~

找一個沒有人知道的方向 找個沒有人能打擾的地方
找個理由對著自己說話 找個空房讓我大聲的唱
哈~哈哈哈 我喜歡 自由自在就像來到天堂
哈~哈哈哈 我喜歡 讓我可以多得一點點成就感

哦~我喜歡瘋狂 被大雨淋得全身打顫
哦~我喜歡瘋狂 因為雨天之後還是會有陽光
哦~我喜歡瘋狂 找一個夜晚不睡也不想
哦~我喜歡瘋狂 因為夢醒之後它還是會有夜晚

2007-08-23

關於書的雜事

我又壓壞了一個書架。唉~

偏偏我這個人三分鐘熱度,整理圖書這種大事沒辦法每次挪個十分鐘加減整理一下,總是希望可以一次來個三五小時好好分類、重整。現在我只希望能放幾天晴,好讓我把壞掉的書架搬去扔棄或回收,再來,思索是不是換一張小一點的書桌?我總覺得現在這書桌雖然跟著我們家很久已經有感情了,但似乎不怎麼俐落。至於我房裡的書桌,早在今年春節就搬去回收了。很沉呢,從三樓拖到一樓真是個大工程,還沿路掉屑屑,內部想必早給蟲蟻蝕淨。從那之後,我房裡就只剩滿地滿床滿架的書還多少昭告了主人買書成癖的習性。

常常在想要搜尋某一本書,並且也覺得自己的記憶不會錯,就在哪一落裡,結果卻怎麼找也找不到。這樣的情形讓人氣餒,總要懷疑自己年紀大了以致於記憶有所閃失。揚起的縷縷灰塵又靜靜地沉澱下來,重新覆蓋在被翻找過的書堆上,造成一本書上有幾處灰塵的厚度不一樣。成套的書散置著,也不知道是借了人其中幾冊?還是這些書雲深不知處?還是什麼詭異的原因讓它們各據一方?有的時候,要找的章節段落就偏偏生在那本不在眼前的書裡,你說巧不巧?

總之,書架該換,書本該各歸其位;該丟的要丟,該清理的要清理。希望能早早見到房裡有番新氣象,到時再將房裡搞成空間藝術,應該也不那麼突兀吧?

2007-08-19

工程中~

正在進行一項很艱困的、但是現在不處理,以後只怕會更糟糕的工程──將我的書籍建檔。

並沒有想要向圖書館那樣偉大的系統看齊,我只是想要把自己的書「稍微」有系統地歸類,不過第一個問題就是,該怎麼分類呢?該以什麼樣的主目錄先將所有的書略略分成兩(或三)類呢?

有鑒於越來越多的簡體書,我想,就先不論是否為翻譯作品,將入眼所見的文字以繁體/簡體中文簡單地區隔成兩落吧。至於那些外文書,暫時不要管是哪種語言了(天曉得我還有沒有生命可以細分哪個語系或使用地區~~),統通稱為外語區(不過撇開廣東話、上海話這些「對岸」方言不談,客家話跟台語,還有,對了,原民語系,要放到哪去呢?呃~)。

再來呢?要用什麼樣的子目錄?文學科學哲學……?那邏輯學到底是哲學還是科學?報導文學到底是報導還是文學(這個問題小一些了,就把報導兩字當成文學兩字的修飾語吧~)?

最後,我決定用分類上很科學但使用上卻很哲學的方式──以字數分類。目前只編寫到繁/簡體一字部到十字部一共二十個子目錄。然後,從目前寄居的這房間裡的簡體書開始(別問我為什麼不把自己房裡的書挖出來,那是另一個更偉大的工程了,包含前置作業──不厭其煩地打掃房間、整理其他物品好讓通往書架的路徑通暢些……光是這些前置作業就教人頭痛)。其實我很喜歡做分類的工作,因為這樣可以訓練自己的邏輯,讓思維更縝密。這也是我喜歡讀武經(不限於孫子兵法)的原因之一。

對於在書本上繕寫購書日期及用印或加註擁有人標記的模式,我一直處在矛盾或說拉扯的景況裡。我確然有著藏書章,是乾姐姐在我國中時送給我的,清雅的古篆體,我的名字。其後我也胡鬧地刻了一些印章,或許是紀念生命裡某幾段值得回味的過往,或許只是天外飛來一筆,總之陸陸續續地。不過那枚瘦長不規則的花蓮特產石章(忘了是什麼石材了)一直是我的最愛,沒有任何東西可資替代。現在我們都在同一縣市,乾姐早已嫁做人婦並育有二女, 神在她身上有很奇妙的作為,我則是很開心地接受她兩個女兒叫我阿姨。

說回藏書章或簽名。早一點的書上,幾乎都可以看見我這個珍藏的章。我記得當時還相當開心地買了個可以搭配的朱紅印色。而後,並不是我不喜歡所擁有的書本,而是若果有一天有人想要這些書裡的某一本,而我也的確願意奉送,那~似乎沒有必要將自己的足跡呈現在那上頭。有一陣子我盡力地保持自己書本的乾淨,眉批等等一個也無。我常想著,若果有一天我真的浪跡天涯去了,第一個令我牽掛的大概就是這些收藏吧,其中的最大宗自然首推這些書。那時我該怎麼處理這些書呢?這著實讓我傷了好一陣子的腦筋。

也因此,有一陣子,我購買書籍的慾望的確被壓抑下來了。能到圖書館或租書店借閱的書,就不要用買的。能夠在網路上瀏覽電子書,就不用購置實體書籍。這樣一來,不僅肥了荷包,還有種為地球盡了份心力的豪壯。不過這樣的情形並沒有維持太久,林林總總可以讓我掏錢買書的原因不勝枚舉,我還是一本一本地購置,並且大部分的書籍都還沒能閱讀完畢(我的意思是,讀完並且留下類似閱讀心得這樣的東西)。

心愛的明信片,釋出中;心愛的香水,釋出中;心愛的小玩藝兒,釋出中;心愛的書籍,釋出中。我的釋出都是很被動的,我不想要弄得像是廉價的大拍賣或是熱臉貼人冷屁股。所以,要麼是有人見到我的收藏,想要其中的幾樣;要麼是我把最喜歡的或最具收藏價值的給了人,生日、獎勵、或根本不需要理由。

你說不可惜嗎?其實會捨不得(畢竟那些當初也是我送給自己的禮物),但倒是沒有可惜的感覺。我明白這些人會好好地對待這些曾經是我極珍愛收藏的物品,香水也好,書籍也罷,都會有個物盡其用的結果,這些收藏在新主人手裡應該也會被珍惜被善用。那就好了。在我浪跡天涯之時,能了無牽掛,能在想到某物時便開心一笑。那就好了。

今夕何夕?

七夕。

早上主日崇拜結束後,走到附近的7-11,聽見店員除了歡迎光臨之外似乎還加上了什麼,第二名店員問好時,我特別注意了:「情人節快樂!」

是了!情人節!今天是七夕,中國傳說中牛郎與織女一年一度的鵲橋相會。我記起小時候讀過的「中國孩子的童話故事七月」,這是書裡唯一一個與恐怖鬼怪無關的故事,而且還是個愛情故事,總算為所謂的鬼月帶來一點點浪漫/淒美的色彩。

看了半天,順手自7-11架上挑了個心形的鳳梨酥。也不知道為什麼挑了它?我在店裡晃了半天,肚子其實不餓,但總想著填一下也好,平常愛吃的咖啡蛋捲或是洋芋片竟然沒有引起我的食慾。其實鳳梨酥作成心形令人有點發噱,怎麼看都覺得沒有做好可能不會太好吃,缺乏那種四四方方的美感。不過,我還是拿了。

只是最後畢竟沒有吃。我把那鳳梨酥轉送給今天約了見面的兄弟。午茶時,他小心地掰開說一人一半,我笑笑說這就分心了。(的確不怎麼好吃,不過幸好我這一半比較小)

特別注意了今天所到之處的音樂,我想應該會是一些纏綿悱惻的歌吧?不禁想起高中時的我特愛在速食店裡的投幣點歌機點那些失戀歌給坐在旁邊卿卿我我的情侶,沒辦法~誰要他們掃了我讀書的興致呢?

不過說也奇怪,加油站裡聽到張信哲的過火,二手書店裡聽到張洪量跟莫文蔚合唱的廣島之戀(這首歌令我想起第一次跟大學同學跨日夜唱,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愛唱這首「當時」剛發行的流行歌,慘的是只有我一個女孩子,所以我只好被迫唱了好幾回。輪到我想唱張洪量的部份時卻沒有人可以幫忙莫文蔚的音高,於是我只好一個人扮演雙聲帶,簡直像搞笑藝人,根本沒有辦法好好體會這首歌,那之後我就對這首歌敬而遠之),以及張學友跟高慧君合唱的你最珍貴(其實我根本不知道歌名,我只記得那是張學友的聲音,他唱了一句「我會送你紅色玫瑰」)。

細細推想,這三首歌都不是描述熱戀時的歌,怎麼會在這麼喜氣洋洋的日子裡播放呢?是這個節日已經不被紀念嗎?(不過請看看坊間大賣的情人節花束以及小熊玩偶)還是說滿街遊走的人多是些在這日子裡傷心的人呢?

所謂的孤單。其實是不可能有人能為你鬆綁的。你得自己走出來。你得自己想辦法掙脫。你不是童話裡的公主必須等待所謂的王子前來救援。我們誰不是雌雄同體地既是公主也是騎士呢?我記得去年同路加牧區去綠島,高中音樂老師問我一個人帶爸媽出遊,爸媽可以自己一車,我是不是需要騎士協助呢?我笑笑回答:「老師,我是公主也是騎士呢。」沒有逞強噢,我一直是這麼認為的。嘿~所以不要太公主症候群了,你是可以自己爬出泥沼的。這世界上並沒有哪件事非要兩個人或甚至成群結隊地去完成的。嘿~當然我也明白team work的好處噢,但這是不相牴觸的。

之後我就懶得聽音樂了,除了回家的路上在Focus百貨前聽見情歌擂台上有人唱「我終於知道曲終人散的寂寞」(張宇.曲終人散),其實蠻想走上前去對他說「老兄,你不明白,你看看底下的觀眾,哪裡曲終?哪裡人散呢?」不過這又搞笑了。瞧他聲嘶力竭地,眉頭緊皺,還是不要這樣吧。

2007-08-18

颱風天瑣事

風雨漸強中。

昨晚臨睡前,挑了一些CD準備睡覺時襯著風雨聲聽。還三八地挑了片有「將軍令」的古箏。不過南派古箏,唉,沒有那種風強雨勁的感覺。挑錯片了,只聽到像是梧桐更兼細雨這樣的感受,點點滴滴,只是於我卻了無愁緒。

今天早上才開始下起雨。十點半起床,吃了早餐後照例是昏睡的狀態。一點半起床吃午餐,本想繼續躺平,隨手挑一片「長假(Long Vacation)原聲帶」,卻睡不著了。所以一會兒打打文章;一會兒拿起金庸散文集;一會兒將李太師的董事長椅給扔出房間,換上我最愛的蝴蝶椅;一會兒為我的小門神換上浴衣,可惜找不到合拍的布匹當腰帶,只好任她披衣,沒能將短刀插在她懷裡;一會兒下樓同正在為兒童主日學幼稚級下一季服事表傷腦筋的媽媽閒聊;就差沒有錚錚地彈起琴箏(嘿嘿~我的確起了將PS2架起來好打VR4的念頭),晃了晃,長假還沒完,還在繼續。

我很喜歡這部日劇。能這樣被我稱讚的日劇港劇韓劇……可不多,因為我不愛看。這部片的節奏很清楚,人物也不會處理得太俊男美女,好吧我承認竹野內豐真是太帥了,我的意思是,那種太堆砌做作的俊男美女,在這部片裡是看不到的,這些人之所以讓我印象深刻,在於他們在戲中所迸發的,類似熱情那樣的東西。當然這些人在劇裡並不是時時都讓人能用「所謂的」「熱情」來形容,甚至於有些生硬笨拙,但是請容我用「迸發」來形容那每一個瞬間。我寧願相信,熱情是每個人身上都有的,也許被潛藏,但絕非不被具有。

還有,我喜歡那只在眾位演員之間傳遞的、每個人都抬著走了一小段的皮質旅行箱。每個人都有長假,都有可以去的地方。旅程的節奏不論是舒緩的或是緊湊的都無所謂,旅程的終點或是驛站都會有令人驚喜的人事物等在那裡,你是可以微笑說「Hi!」的。

獨自一人騎車的很多時候,長假裡的某幾段音樂會躍上我的腦海。Silent Emotion、La La La Love Song的副歌、Close to You、Tiny Tale、On And On,總會有某一些枝枝節節飄浮。沒有特別的場景,這些音樂的片段只是流淌著,安靜地。

本來中午想要去誠品買天觀雙俠的。店裡說一到四集都已經全了,還有個硬盒。我記得星期四時在金石堂問了,店員一臉尷尬地說如果是這個出版社的話,得要問問台南其他書店,因為目前這出版社跟金石堂已經沒有往來了。看來新聞報導有幾分是真實的。只不過,現在看這風雨這勢態,大概只能散步到巷口全家買個甜食吧?

窩在蝴蝶椅裡,抬起頭便面對著不時凹進來的落地窗,是有些恐懼的,我想起那個我硬著頭皮完成的不睜眼走路訓練。最後我選擇了前些天還沒讀完的「雅子妃-菊花王朝的囚徒」,結束後,下一本就是程庸的「官窯美人」,抱它回家的原因是小說通篇三十萬字裡找不著一個「的」,這令我相當好奇。落地窗只剩下一公分左右的縫隙,藍染作為窗簾的胚布時不時讓風給捲起拋下。想要讓風透進來,試試這風有多麼砭骨。沒能聽雨打芭蕉,只好聽風折屋頁。

2007-08-16

偶感

蘇先生的「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常常令我想起(或說對比起)李白的「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髮弄扁舟」。人生在世,所當求者,唯痛快兩字而已。我是這麼想的。

翻找李太白全集,「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雲」,這首古近體詩裡另有許多人耳熟能詳的名句「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以及「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我記得曾經有人以為李白的這首詩是七絕,從抽到舟,整二十八字,還得意洋洋地告訴我這詩真是寫到ㄊㄚ心坎,連對仗格律都如此工整,真不愧詩仙云云。說得我靜靜將「證據」遞了過去。現在想來,會那麼不留情面,是少年時了。

今天晚上查經。路得記。我一向不喜歡路得記。不知道為什麼,說不上來。不過每當看到「拿俄米」總覺得有份親切感,自從有一天反覆念著這三個字,赫然發現是「Naomi」-我極親小弟英文名-的中文翻譯。我記得我很開心地告訴她「妳的名字是甜的意思噢,妳知道嗎?」又很開心地帶她到新樓,翻找德文聖經給她看。

牧師說這是浪婆回家,對照新約耶穌「浪子回家」的比喻,說著時底下的大家都笑了。這是上次查路得記的情景。豐富之時為了逃避饑荒而離開故家,卻又在異地聽見耶和華對故土的眷顧,受擊打後疲憊地歸家,一無所有地。果然羈鳥戀舊林嗎?

散會後押寨夫人衝我一笑,推打我一記:「浪子回家喔。」我說幹嘛賊兮兮地笑?她一臉無辜,圓睜著眼。

我記得之前常常在心生不快時自問為什麼要回到台南?甚至於捨棄了在他鄉的風光,以及朋友。回到台南,守著我一向嗤之以鼻的禮教及規矩,我告訴自己,總是要盡孝,樹欲靜而風不止,所以我回來,心裡不無悲愴地想著告別所有的繁華,歸隱故土,終老一生;或者,等到羈絆盡去,就是我四海遨遊八表飛翔之時。不錯!我覺得那是羈絆,天生的、命定的、更且是閃不掉的。再加上其他的牽掛,我有的時候覺得窩窩囊囊的祇是親痛仇快而已。

現在,不敢說我已經完全去除掉這樣的想法;但至少我願意試著去體會父母的心意以及身邊其他人的心思。有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很痛不想要有肉心,寧願自己是不會流眼淚的鋼,或頑石;有的時候還是會想要忽然拋開一切像高中一樣衝到海邊大叫。人生沒有因為這樣減少苦悶,生活裡該有的功課還是一波接一波,不過現在,至少我知道自己可以禱告。為自己,為他人。即便無語問蒼天,即便蒼天亦不語,還是禱告。

願主引導你們,使你們對上帝的愛有更深的體驗,並且有基督所賜的耐心。(帖撒羅尼迦後書3:5)(現代中文修訂版)

在主裡,流淚也是痛快的。

2007-08-12

這首歌

~在黑暗處祂以光明照亮著你,極微小的呻吟祂都細心地垂聽

第一次聽見「應當單單仰望主」,是在韓國的崔子實禱告山。忘記是哪一天,哪一位講道前的敬拜讚美。敬拜讚美時有深深的感動,我想到很多人,很多在各式各樣的困境裡的人,身體上的、精神上的、工作上的、情感上的、生活上的……當然這些人也包含我自己。在那當下,為自己禱告後,我便開始為這些我所想起來所記念的人代禱。一個接著一個,人數越來越多。我一直都以為我是一個禱告時極為冷靜的人,不注重詞藻華美,但是力求條理清楚,卻原來不是。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個人際關係上極為冷靜的人,面對再怎麼親近的朋友家人,也不會輕易的說「愛」這樣的字眼,但是禱告時我明確地知道我愛這些人,因為主耶穌比我還愛他/她們,以愛我同等的愛來愛這些人,不論他/她們是不是基督徒,更不管受洗多久。我努力的為這些人禱告(真的是要用努力來形容,人影或名字或事件不斷地湧入我的腦海),在禱告中被責備,原來有那麼多人是需要我為他/她們禱告的,我卻一直蒙昧不覺,我的眼界實在太小了;在禱告中也得到釋放,很奇妙地,我明白 神要醫治,當然頭一個是醫治我(只是我不知道祂將用什麼樣的方式),之後是這些我所提及的人,醫治他/她們的身體、精神、工作、情感、生活……不管他/她們目前是什麼樣的景況。

這首歌還有後續,可以算是下一章。有一位弟兄姊妹聽見了這首歌,深受感動,於是寫了一首歌「你是為了接受主愛被揀選的人」,作為對這首歌的回應,也收錄在以斯拉詩歌專輯2「直到主耶穌再來時候」。同樣是一首優美的詩歌,只是我的首選還是給了它。沒有辦法,我忘不了,不論是第一次用這首詩歌敬拜讚美,或是之後在禱告山我所到之處,一邊流淚一邊為我所掛念的人禱告的那些時刻, 神如何藉這首詩歌安慰我,也告訴我祂聽見了,我的禱告或是他/她們的,不論我或他/她們是悲極呼天,還是只是微小呻吟。

在韓國時,室友告訴我,中山北路馬偕醫院對面有一間基督教書房,還蠻大的。一直我都以為台北就是校園跟以琳,聽了她的話後覺得非常興奮,一直想著一定要在上台北時去看看。回台灣後發現月底28-30要上台北出差,所以把「馬偕醫院」「雙連站」等關鍵字寫在筆記本裡,預備偷了空就去。

是「中主」。將要回台南的傍晚,我去到那裡,想要找其他語言的聖經卻不得其門而入,大約有的就是中文、英文、台語漢字……等等。在書房裡閒逛,卻聽見了這首歌的三重奏,雖然只有音樂沒有歌詞,可是我知道就是這一首。雖然在韓國時我沒有買下CD及歌本,但我知道是這一首。很難形容我那時的震驚,那個時刻,我正在傷心,主怎麼就為我播放了這首歌?靜靜聽完,我畢竟還不習慣在不熟悉的場域裡掉眼淚,所以我迅速地問了櫃檯,是SOMA TRIO的專輯「Dear God…」,裡面也有那首我很喜歡的「有人在為你禱告」(但是沒有比「天上來的異象」裡二胡的演奏版本接近我的感受)。拿走一片CD,付賬,帶著很沉重的行李(也才上去三天,也沒有帶電腦,回程卻變得好重),走在中山北路,疲憊地緩慢地走著,沒有離開這個我旅居多年城市的悲傷,我很開心,眼睛卻一直都乾乾的。

今天下午,這首詩歌已經repeat了無數次,但每次凝神諦聽,總還是掉眼淚,總還是受安慰,總還是那句「在黑暗處祂以光明照亮著你,極微小的呻吟祂都細心地垂聽」,而我的回應也總是那句泣不成聲歌不成調(key已經明顯跟CD裡流洩的不一樣)卻仍然要大聲唱出來的「無論你在何處何方應當仰望主,應當單單仰望主」。這個時候,我會因為雖然哽咽卻還可以趕上節拍而感謝CD裡這首歌是以較緩慢的方式呈現。在禱告山,印象中這首歌被用比較power的形式展現,感覺沒有那麼的抒情。第一次聽CD時我還想著這不是我想要的感覺。對我來說,禱告山上的感覺是宣告,不是勸勉,結束前更不需要漸慢。試著想過自己用鋼琴呈現這首詩歌的情景,由慢而快,由緩而急,漸漸地加入強大的力量,不應該是從一而終的緩慢。我總想著彈到「在黑暗處~~~~~~應當單單仰望主」這部份時,應該是琴音錚錚,快而流暢卻又有種暴烈的意味;這裡是回應,然對我而言,我是一個回應之前總是要經過狂風暴雨的人,總是要在風暴中才大聲地說主啊,救我!

對我來說,那兩句歌詞是立志也好,許願也罷,總之,我需要這一步。我知道當我伸手前去(雖然一開始可能有點遲疑),我的主已經站在前方伸出手等我。

(腦海裡忽然浮現某一個清晨,獸醫師騎野狼載我回校,坐在椰林大道上,我的雙掌抱著不到一個月便在我面前死去的、身體還微溫的小兔子,咬著牙掉眼淚又變成低低的抽泣,終至放聲大哭。天色濛濛亮,是一個微冷的有點霧氣的清晨)

今天下午閱讀教會的「泉源之聲」,有位弟兄說道他以音樂來經歷 神, 神沒有放棄他,用音樂醫治他,讓他一點一點被改變,脫去從前的自卑。我讀了覺得很感動,也很感恩。每個人被帶領的方式都不一樣,只要重新回到 神面前,祂都不吝於給祝福。

下午和在新加坡的屬靈同伴msn,提到所讀的經文:哥林多前書13:12,在這節經文裡我也得著安慰。如今也許像看鏡子一樣模糊,所以我不明白﹔但時候到了,我就能得到答案,而屆時我也會有一種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的感覺,也能欣慰地說我所受的苦以及被修剪的疼痛沒有白受。窗外大雨,不時有閃電、雷聲,風狂雨驟,隨手拿起直笛,吹了G大調跟C大調,結果不如預期,音域不夠。鋼琴、古箏和小提琴都在樓下,算了。想起小提琴時,自己也很訝異,我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再拿起小提琴了,想都不要想;或許最後我會將琴束之高閣或送給媽媽或……?我想自己的確是正在被醫治的,沒有非常久的痛苦,雖然有的時候想起來還是很痛,但藉著禱告藉著讀經藉著敬拜讚美,醫治很快就臨到了。我對我的 神有信心!

~無論你在何處何方,應當仰望主,應當單單仰望主~

其實今天還是很多淚水的。只是,這樣的淚水裡所包含的情感/緒有很多種,不完全是某種單一的情緒,總是混雜的。但是不論這幾次的淚水有多麼不同,裡面都包含了「安慰」,總是受到安慰。「認識」 神和「經歷」 神是有著天和地一樣的差異的。

將近凌晨一點,我的屬靈同伴終於撐不住,去睡了。原本我也好累,想著先睡一覺再將這篇文章完成,不過或許是窗外的雨沒轉小過,也或許,對我而言,將這些化為文字是 神醫治我的方式之一,我還是襯著這首詩歌、這些感動、以及這些眼淚,一點一滴的回想,回想這首詩歌所帶給我的醫治及力量。她在睡前給我帖撒羅尼迦前書5:16-18這三節經文,嗯,我會的,常常喜樂,不住的禱告,凡事謝恩。

將頌讚尊榮歸給耶和華,因祂是我的救主,而且未曾遠離。

應當單單仰望主

專輯:直到主耶穌再來時候(以斯拉詩歌專輯2)
詞曲:Park Sung Ho
中文譯:張漢業

全心全意渴慕 神慈愛的人
全心全意仰望 神平安的人
創造天地萬物和我們的主
祂是多麼地深愛著你

全心全意敬拜讚美 神的人
全心全意渴望學像 神的人
創造天地萬物和我們的主
接納你為 神的兒女

 神用祂慈愛的雙眼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看顧你
 神用祂仁慈的雙耳
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傾聽你

在黑暗處祂以光明照亮著你,極微小的呻吟祂都細心地垂聽
無論你在何處何方應當仰望主,應當單單仰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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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SOMA TRIO的專輯「Dear God...」裡也收錄這首歌。

從天降雨

傍晚發生了一件事,一件我預感總是會發生的但以為還要好些年以後的事。坦白說我沒有心理準備,因此雖然發生了,知識上也明白發生了這件事,但對這件事還是沒有什麼實感,只知道心裡很悶很痛。

爬上三樓準備睡覺。這種時候我總相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並不是說我呆到以為一覺醒來這件事就可以當作沒發生過,而是我想也許醒來我就比較有體力可以處理這件事所帶來的情緒感受,然後,也許想一想「之後呢?」這樣的問題。

我不想去小組。我覺得這時候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依照慣例,去飆個車任憑眼淚在風中狂飛或是在疾風中大吼亂叫可能都比走進人群中來得有效(我是說,可以假裝這件事並沒有讓我很悶很痛的效果)。我知道今天晚上小組要看「Facing the Giants」(中文翻譯為永不放棄)這部片,聽說很勵志,是講橄欖球隊的。

躺在床上還是很痛,眼睛閉起來也還是很痛,根本沒有辦法睡覺。我心裡想:「主耶穌,你讓我睡覺吧,好痛喔,我想睡個覺~~~~我會好起來~~~~可是拜託先讓我睡個覺吧。」當然我並沒有白目地還作出「唱搖籃曲給我聽」這一類的要求。

沒睡著,而且還是很痛。我想:「好吧,不要睡覺。可是主耶穌,拜託可不可以不要那麼痛?真的很痛很痛很痛ㄟ~~~~~~為什麼不能讓我比較有心理準備再讓這件事發生呢?主耶穌,ㄋㄧˇ明明就知道我很怕痛,為什麼要這樣呢????~~~~為什麼嘛??好,我知道我做錯事該受懲罰,可是~~那麼痛~~ㄋㄧˇ是愛我的 神,請ㄋㄧˇ救我吧!」

(為什麼微軟注音沒有示字旁的ㄋㄧˇ啊?)

我沒有哭,我以為自己會安安靜靜的掉眼淚,我期待掉眼淚後可以比較舒緩,不論是這樣的疼痛或是心情,結果沒有。一滴眼淚也沒有。

從床上爬起來時,手機顯示在七點十分,我想好我要去聚會了,今天看勵志電影,所以我會哭,大家也會哭,哭沒什麼了不起,因為電影太感人了,然後我終於也掉了眼淚所以會好一點。

沒想到正要踏出家門,下大雨了。我愣了一下,心裡想著:「主耶穌,如果ㄋㄧˇ希望我去小組的話,請ㄋㄧˇ在七點十五分的時候讓雨停。」

於是我看著新聞的電子鐘,雨下得更大了。

七點十五分,雨勢霹靂啪啦,我很猶豫,不明白為什麼如此,難道主耶穌ㄋㄧˇ的意思是叫我乖乖呆在家睡覺不要去小組嚇弟兄姊妹嗎?呃~~可是聖經上才不會這樣教導門徒,不是嗎?再怎麼不屬靈,我都記得明明白白的,「不可停止聚會」(希伯來書10:25)。

七點十七分,我決定了!於是穿起雨衣,雨還是差不多大,看樣子不會轉小。騎上車,我告訴自己:「去.小.組。」就像是上了計程車告訴司機先生目的地一樣。那時我想,雨沒有變小也沒有關係,我自己總要一點努力總不能每次都吵著要糖果吃還等著人家把糖果餵進我嘴裡吧?

當男主角因為完全的絕境(車子毛病很多、球隊老是輸、面臨被學校解聘的危機、希望有小孩卻發現受孕的機率很低……)而尋求上頭來的幫助,他的妻子發現他在客廳裡讀經的身影,也從床上起身跪在床邊禱告。隔天清晨,男主角在樹林中讀經禱告,是詩篇,主是我的 神,是我的高台,是我的山寨,是我的避難所,是我的倚靠……他的妻子披衣來尋找他,他問:「如果 神沒有要給我們小孩,妳還愛祂嗎?」他的妻子沒有說話,從鏡頭上我只看到她哭了,靠在丈夫的肩上,流淚。

這句話讓我很震撼,事實上,在教會裡的確聽慣了「在順境或逆境中都要讚美 神」,對我而言,這是句「鼓勵別人站起來」很好用的話,然後~對我而言,沒有別的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去經歷這句話。

然而這句話出現了,「如果 神沒有要˙˙˙˙˙˙˙,妳還愛祂嗎?」坦白講那一瞬間我又覺得很痛,又很想逃開,我想說:「下一個問題。謝謝!」

球隊因著「為榮耀 神而踢球」這樣的信念,挑戰了原先不可能的任務。校園裡也帶起了復興,許多人認識耶穌,生命得到改變﹔或者靈命重新被挑旺,最後,拿到了州冠軍。

中間許多禱告,許多對話,我都覺得好像是對我的提醒。服從權威、孝敬父母、為祝福的來臨預作準備……我幾乎都是一邊看一邊思考一邊禱告。

在冠軍比賽這天,女主角去醫院,她有點害喜的徵兆,可是又不知道是不是懷孕。醫院的人員都知道她想要有小孩卻一直沒有下文,當她到醫院時,醫護人員似乎都有些無奈。

檢查報告由一位女士拿到她面前,電影此時無聲,只見這位女士站在她面前說著話,她低下頭,女士拍拍她的肩膀。

女主角走出醫院,來到自己的車旁。她倚在車門上,抬頭向天,臉上帶淚地說:「我還是愛ㄋㄧˇ。我還是愛ㄋㄧˇ。」

這個問題又浮現,「如果 神沒有要˙˙˙˙˙˙˙,妳還愛祂嗎?」我說:「主啊,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很痛對吧?傍晚都那麼痛了,所以很痛對吧??~~~~~~~~~~~~~~~(長長的掙扎)~~~~~~~~~~~~~~~~~~~~~~~~我知道那會很痛苦,可是我願意去試。如果ㄋㄧˇ沒有要˙˙˙˙˙˙˙的話,我也願意試著盡力愛ㄋㄧˇ,不去懷疑,不去生氣。」

看完影片,我們在小組裡分享。輪到我時,我把傍晚來不來小組的掙扎說了,但我並沒有說明為什麼會心情不好。之後,我為著沒有服從上司、小組長、嫂嫂的權柄以致於這一個多禮拜以來一直都很糟糕的情況說出來,也請求她的原諒。感恩的是, 神藉著這部影片使我釋放、得到自由,我相信祂要量給我的,將會是百倍的祝福。

所以,先把土地預備好,以承接將來的雨水。

2007-08-10

每一個小龍女

(原作寫於20070803,20070810有勇氣將它放上來。紀念我po文的勇氣,紀念我決定的勇氣。)

每一個小龍女,都曾經在徘徊躑躅時,想過了結這些痛苦的最快方法吧?

是!最快的方法,就是找一個公孫止嫁了。

漸漸可以體會小龍女重傷難癒又兼心煩意亂的時候,做了這樣決定的心情。之前讀到這一段總要廢卷興嘆的怒氣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對小龍女多一些的憐憫。她能怎麼決定?她能選擇什麼?這難道不是拘禁自己最好的方式?

不是郭芙,也會有其他的人。公孫綠萼、程英、陸無雙,甚至是完顏萍,或其他金庸還沒來得及介紹的女子。

我也想過這樣的方法。不只一次想起來,不只一次推翻掉。我是楊過,不是小龍女,我沒有她那麼『笨』(好吧,或說天真)(事實上,誰能說天真的確是討喜的個性?)。我想過這樣的方式,是因為這樣真的很速成、很沒有反悔餘地(事成後)(要是楊過在公孫止與小龍女成親後才闖進絕情谷,金庸也很難掰下去),算是一個所謂『快刀斬亂麻』的方法。很痛,可是可能也很痛快。

麻利。

只可惜我不是小龍女,沒有那麼笨(或說天真);我聰明得多,會去衡量,並不是計算得失,而是衡量跟公孫止在一起,我能管得住自己多少?我需要一個所謂的『強大的外力』拘執自己好讓自己不會老是想起你,是嗎?

然而,如果我沒有辦法管住自己,那找十個公孫止來,又有什麼用呢?

我的個性,是那麼容易被外在環境綁住的嗎?如果沒有『甘心忍受』,我可能被拘執在所謂的法律之下嗎?(雷峰塔鎖得住白素貞的形體卻鎖不住她的神魂)

再者,我是那種雖不喜歡對方但卻可以勉強自己跟對方湊合一下的人嗎?我的道德感高/低到這種程度嗎?(說實話,勉強自己跟所謂不愛的人在一起的人,其實都不應該被任何人用『道德』來檢驗。因為這是無關乎道德的。道德或法律管不到人的內心)

那麼,既然我甘心忍受與你的分離,卻又沒有愛上什麼人,那我找什麼公孫止?

也就是說,這是我比小龍女聰明的地方。我沒辦法就這樣不公平地對待自己跟──呃,所謂的公孫止老兄──所以只好用另外一種更撕裂更緩慢更拉扯的方式處理我自己。

也就是說,這是我比小龍女愚笨的地方。我選擇了一個更難以處決的方式。我知道,我選擇了禮教,選擇了一條對你我來說正常的路徑。正常的路,卻不是我所希望的(好吧~我終於誠實面對自己了)。正常,意味著阻力最小(一般來說)。

小龍女在絕情谷裡終於認了楊過。然後她要楊過轉身,就這樣為他縫補背後破掉的袍子。這一段常令我動容。不為什麼,光只這兵凶戰危的場景裡,周圍的氣氛肅殺而抽動,這白衣女子卻有著凝靜的旁人不能加之以一指的肅然(當然,她心境清朗並不覺得身在危機之中,但客觀環境卻的確是危險的不利於她或她所愛之人的)。她一邊補衣服,一邊和楊過敘話,說她目中無人,也的確是。一句「你就這麼愛胡說八道」說盡了的,豈止他們之間的淵源。

我,很喜歡這句話。

我的手機

我想是快完蛋了。

這星期一或二它的手機吊飾才剛剛斷掉,現在它則是怎麼樣也抵死不開機。每次試圖開機,還沒到我設定的開機題詞畫面,它就自己關機了。

剛剛的最後一通電話,是我打去銀行停掉一張信用卡,這麼說來,好像我是不應該這麼做的囉?有種無可奈何的感覺,信用卡少一張,對生活並不會造成困擾(相信大部分的朋友還會想為我放鞭炮?~),但是手機不能使用卻有點讓人不知所措。

也剛好,趁機反省自己是不是對手機依賴過度?比如說只要一聽到簡訊聲就以為是你傳的。剛辦手機時,我對於自己的門號是非常愛惜的,還會區分出公領域以及私領域的號碼,還曾經認真的比較各家資費,考慮過要遷就最多朋友使用的業者,最後不了了之地用最『省時』(我當時的確是那麼想的)的方法--每一家業者的門號都辦一個。但是或許後來覺得一個人用不著那麼多各式各樣的號碼,來電時也不需要緊張地摸包包找尋是哪一支手機在響(有陣子我甚至醉心於為不同的群組編輯鈴聲),所以,直到目前的黃金門號出現以後,我個人就只使用這個號碼,公私皆然。

或許是我自己強大的自信,我總認為詐騙集團要敢望我身上動腦筋,就像是強盜遇到賊爺爺一樣,所以雖然詐騙電話接不勝接,但要是閒閒沒事做的話,我都抱持開放的心胸跟他們聊聊這個產業的背景之類。其間也有人好心地提醒我要快點去提領那一百萬,不過我總笑笑說才一百萬還打不動我。一百萬算什麼呢?不過就十稛千元鈔嘛,一個麥當勞紙袋就打發了,跟電影上一皮箱的美金相比,噢噢,當然天地雲泥。好像也遇過ㄧ個女孩子就在電話那頭歎息了:你真是貪心呢~她這麼說。

岔題了。我不是想講電話聊天的經驗談。

我在想,我這樣一個把身邊的人圈圈圓圓地歸類分檔的人,我這樣一個人際關係同心圓一層層漣漪似地擴散出去的人,我這樣一個人際分層那麼多的人,怎麼能忍受所有人都一個待遇呢?我是說,都是直達車,也沒分公事用或私人用的號碼。

當然這指的是有我手機號碼的人,大部分人是給排拒在外的。

只是,將這黃金門號拿來公領域上使用,未免可惜了。名片上的手機號碼明明白白印著這個(說真的,我不喜歡名片,雖然我也收集名片尤其是那些創意豐富的或資訊齊全的),來一個學生就奉送一張,去學校說明會時更是滿天飛雨地發個不停。我覺得,廉價了。

所以,也許近期會思索另辦一個門號做為私人使用的必要性。名片印了改不了,要麼發完後想辦法改掉要麼換工作(當然這也是可以列入考慮的,什麼事都能拿出來談談)。

小貓.遊園外一章

記20070807夜(九點多?)

那晚我又到園子裡,一樣,飲料沒買著;一樣,下著雨。不過園裡的燈是亮著的,還沒熄。假山背後的百貨公司也還沒歇。

其實那晚我並不是為了那園子而來,只是到附近買東西,反正也不是很急著趕路,所以雖然飲料沒買到又下著雨(比上回大些),總之我是有點既來之則安之。

在入口處望了望,還是沒有人,畢竟現在已經沒有人有雨中漫步的閒情逸致(待得天晴花已老,不如攜手雨中看)。那是附近補習班下課的時間,周圍老是堵車,加上又是雨天。巷子裡很安靜,沒有行人。怪了!連下課的學生都沒有。

比上次的感覺淡了,我站在入口想著要不要進去?並不是考慮癩蛤蟆,單純的只是想著有沒有這個必要。後設地,我也意識到自己的冷淡,知道或許下次非買到飲料再進來不可,否則習慣了(或是熱情磨光了)以後,總有一天我會冷冷地說這一切的不可能還不都是天定(屆時也許該為執念被消弭而開心?)?!然後不帶任何人來這園子的誓言(或什麼其他東西)就破了。還有,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是一個晴朗的夜晚,你知道,就像那天一樣(那,也許我還能假裝強顏歡笑假裝強自鎮定,自說自話地想著怎麼辦逃不掉了?然後內心為某種宿命所感動,因而小心翼翼地竊喜)。

不過我終究走進園子裡,因為內急。跟這園子的靜謐雅致或是我個人的緬懷沉溺一點關係也沒有,此時我需要這園子被構築為一個公共空間的功能。於是我慢慢踱往洗手間的方向,幸喜燈還沒暗,否則我得思考要去百貨公司或孔廟或乾脆就回家。思考有時候是很累的。

還沒走到屋簷下時,我看見了牠,一隻小黑貓。瘦瘦小小的,不過應該是少年,總之牠已經不是咪嗚咪嗚隨時想討吃的小孩,眼裡的警戒(?遲疑?)也多少顯示牠沒有成年貓看慣世事此心悠然的老練。不過對於貓,我沒什麼研究,所以這些也不過是我的猜測,或說移情。事實上我應該也沒有見到牠太多的神情,只不過黑貓給人的感覺一向是比較神秘的,眼睛大得過分像是說了太多心事似的。

牠盯著我,所以我沒走到簷下,反而繞開了,特意又走回石板路上。我想好罷,我有雨衣ㄋㄧˇ沒有。就這樣走過轉角。

走出洗手間,赫見牠在方才的轉角。眼神看來還是警戒的。我有些不解,ㄋㄧˇ盯著我幹嘛呢?難道ㄋㄧˇ真能嗅出我身上的殺氣不成?還是說ㄋㄧˇ是我小時候曾經捉弄(?虐待?)過的貓咪?

我還是避開牠,走上石板路。這才想到,有哪隻貓穿雨衣的呢(過分寵溺愛犬的飼主可能會讓狗穿著雨衣在外溜達,不過貓~好像沒見過)?說真格的,要是淋濕了,舔舔理理就好,不是嗎?總不可能一輩子沒給雨淋過吧?念頭在腦裡轉過,我也過了轉角,回頭望去,牠也搭在簷下的轉角上,朝這邊望來。

我停下腳步。說真的我不確定牠是不是在看我,我只能說牠是看著我這方向的(直線上),我還四顧了趟,確定週遭沒什麼大體積的東西在動(即便是垃圾袋飛起來)(小東西諸如癩蛤蟆我就不知道了,我對貓的夜視能力不甚了解)。

姑且當作牠在看我好了。

看了會,我又朝著來時路走了幾步,回頭發現牠離開轉角往我這邊又靠了過來些。說真的我忽然有點感動,小黑貓(沒有想過要直接稱牠小黑或什麼名字,我總覺得貓如果知道自己被取名字會想要一頭撞死),ㄋㄧˇ想跟我走嗎?ㄋㄧˇ想跟我浪跡天涯嗎?可是我目前沒有機會浪跡天涯噢,還要等上一陣子,還有啊,ㄋㄧˇ的天涯跟我的天涯是同一個嗎?單純以機率來說,是同一個的機率很低很低,所以ㄋㄧˇ要放棄ㄋㄧˇ的天涯嗎?可是ㄋㄧˇ要知道,ㄋㄧˇ不該被豢養(或說馴服──依照某本被引用過多過於熟爛的世界級暢銷小說的大部分中文版或英文版)(就我所讀過的語言裡,我只看過這本書中文及英文的版本,想要跨文化比較翻譯差異,是沒輒了甭想了),我也是,我也不該被豢養/馴服。ㄋㄧˇ要抬起頭驕傲一點,ㄋㄧˇ沒有對不起誰噢。就算ㄋㄧˇ翻垃圾桶找吃,ㄋㄧˇ也是認真努力在養活自己噢。自己飽了就餵飽了全家,這很不容易很辛苦噢。所以,很高興在這裡看見ㄋㄧˇ,很高興看見ㄋㄧˇ的眼神裡既沒有敵意也沒有怯意噢。

然後我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入口處有一男一女的高中生,朝他們瞥了眼,我想他們應該不是男女朋友,可又不是完完全全青衫之交紅粉知己那一類模式,目前應該是處於曖昧期進可攻退可守的微妙階段。大抵是因為這樣的高中生太過於平板而臉面模糊以致於缺乏研究價值(相信我,要是盯上五分鐘會打呵欠的),所以我既不打算放慢或加快腳步、也不打算掂輕或踩重腳步,我只是平常地像是繞過花園裡假山水一樣地掠過了他們。

2007-08-07

感同身受.鏡像神經元(mirror neuron)

感同身受:鏡像神經元

在我們的腦中,有一群可以反映外在世界的特別細胞,使我們能夠理解別人的行為及企圖、彼此溝通,並讓我們能透過學習而將生存技能傳承下去。
撰文╱里佐拉蒂(Giacomo Rizzolatti),佛格西(Leonardo Fogassi),迦列賽(Vittorio Gallese)
翻譯/潘震澤


  約翰看著正在摘花的瑪莉,他曉得瑪莉在做什麼(把花摘起來),也曉得她為什麼要那麼做;因為瑪莉對著他笑,他認為瑪莉會把那朵花當禮物送給他。這個簡單的場景只有短短幾秒鐘,但約翰幾乎瞬間就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他究竟是怎麼辦到的?為什麼他可以毫不費力就了解瑪莉的舉動及意圖?

  10年前,大多數神經科學家及心理學家認為:這種對他人舉動與意圖(尤其是後者)的了解,來自快速推理,其過程與解開邏輯問題沒什麼不同。也就是說,約翰腦中某些複雜的認知裝置,仔細分析了感官傳入的訊息,比對先前儲存在腦中的類似經驗後,讓約翰曉得瑪莉打算做什麼,以及為什麼那樣做。

  雖說在某些情況下,上述複雜的推理過程確實可能發生,尤其是某人的行為特別難以解讀時;但一般而言,我們可以輕鬆且快速掌握簡單的行為,顯示還有更直截了當的解釋。1990年代初,我們在義大利帕瑪大學的研究團隊(當時還有另一位研究者法迪嘎)偶然間解開了這個問題。我們發現猴子在進行簡單的目標導向行為時,好比伸手去抓一塊水果,腦中有群意想不到的神經元會活化起來;讓人意外之處在於:實驗猴在觀看別人進行相同舉動時,腦中同一批神經元也會活化起來。由於這批新發現的神經元似乎讓觀看者在腦中直接反映出他人的行為,因此我們稱之為「鏡像神經元」(mirror neuron)。

  腦中的神經元網絡,一般相信是儲存特定記憶的所在;而鏡像神經元組則顯然儲存了特定行為模式的編碼。這種特性不單讓我們可以想都不用想,就能執行基本的動作,同時也讓我們在看到別人進行同樣的動作時,不用細想就能夠心領神會。約翰在瞬間就理解瑪莉的舉動,是因為該動作不只發生在他眼前,實際上也同時出現在他腦中。值得一提的是,傳統探究現象學的哲學家早就提出:對於某些事,人必須要親身體驗,才可能真正了解。對神經科學家而言,鏡像神經元系統的發現,為該想法提供了實質基礎,也明顯改變了我們對人類理解方式的認知。

瞬間認知

  我們剛開始注意到鏡像神經元,並不是為了找尋證據來支持或駁斥哪個哲學觀點;我們當時是在研究大腦的運動皮質,特別是掌管手及口部動作的F5區,想要了解其中神經元的放電型態,與執行特定動作的編碼關係。為了這個目的,我們記錄了獼猴腦中個別神經元的活性;同時,我們實驗室擁有各式各樣的刺激,可用在猴子身上。當猴子執行不同的動作時(譬如伸手去抓玩具或食物),我們就能夠觀察牠們腦中特定的神經元組同步活化的情形。

  從這樣的實驗中,我們開始注意到一些奇怪的現象:當我們之中有人伸手去抓食物時,猴子腦中的一組神經元也活化了,就跟牠們自己伸手去抓食物時一模一樣。一開始,我們懷疑這個現象是由一些平常的因素造成,好比說猴子在觀察我們的行為時,也進行了未受注意的動作。但當我們想辦法排除了這種可能性以及其他因素(好比猴子預期會有食物的供應)之後,我們才體認到這種與觀測行為相連的神經放電活性,是行為本身在腦中的真實呈現,與這項行為的執行者是誰並無關聯。

  生物學的研究裡,若想要了解某個基因、蛋白質或一群細胞的功能,最直截了當的方式,通常是將其從體內去除,然後觀察個體的健康或行為出現哪些缺失。不過,想要判定鏡像神經元所扮演的角色,這種方法卻行不通,因為我們發現這種神經元遍佈大腦左右半球的重要區域,包括腦皮質的運動前區及頂葉。如果把整個鏡像神經元系統都給破壞,將造成實驗猴的認知功能出現廣泛缺失,想要釐清少了這些神經元會有什麼特定的影響,就成了不可能的任務。

  於是,我們採取了不同的策略。為了確定鏡像神經元在了解某種行為上扮演一角,而不只是單純記錄視覺影像,我們試圖在猴子並未真正看到某個動作就曉得該動作的意義時,評估這些神經元的反應。我們的想法是:如果鏡像神經元真的與理解有關,那麼其活性就應該反映了該動作的意義,而不只是視覺表徵而已。於是,我們進行了兩個系列的實驗。

  首先,我們測試F5區的鏡像神經元,能否單從動作發出的聲音裡,就「辨認」出動作來。我們讓猴子觀看一些會發出特定聲響的動作(好比撕紙或敲開花生殼),並記錄到對應的鏡像神經元。然後,我們讓這些猴子只聽到聲音,但看不到動作;我們發現,之前對發出聲響的動作視訊產生反應的F5區鏡像神經元當中,許多也對聲音本身產生反應。我們稱這個神經元子集為「視聽鏡像神經元」。

  接著,我們推測:如果鏡像神經元真的與了解動作有關,那麼就算猴子沒有親眼看到動作發生,但有充份的線索讓牠們在腦中重現該動作,這些神經元應該也會活化起來才是。於是,我們先讓猴子觀看某個實驗人員伸手抓起一塊食物;然後,把一塊屏幕放在猴子面前,不讓猴子看到實驗人員抓起食物的動作,而只能猜想後續的動作。我們發現,猴子光憑想像屏幕背後發生了什麼事,就有半數以上的F5鏡像神經元活化了。

  因此從這些實驗證實,鏡像神經元的活動有助於理解動作行為;就算這種理解根據的是非視覺的訊息(例如聲音或是想像),鏡像神經元仍然產生活化,傳達該動作的意義。

  從猴子腦中得出這些發現後,我們自然而然想到:人腦中是否也有這種鏡像神經元系統的存在。經由一系列的實驗,使用了各種偵測大腦運動皮質活性的技術,我們最早得出堅實的證據,證明事實的確如此。譬如,當受試者看到實驗人員抓起某個物體,或是進行某些無意義的上肢動作時,受試者腦中控制手臂及手部肌肉進行相同動作的神經也出現了活化,顯示掌管運動的腦區有鏡像神經元的反應。進一步使用腦電圖(EGG)等方法從體外測定神經活性的研究,也支持人類擁有鏡像神經元系統的想法。只不過這些方法都不能讓我們在受試者觀察動作行為時,辨認他們腦中確切的活化位置。因此,我們使用腦部直接造影的技術,來探討這個問題。

  這些實驗是在義大利米蘭的拉菲爾醫院進行,我們使用正子斷層掃描(PET),在志願受試者觀看以不同方式抓物的動作時,觀察其腦中神經元的活性;然後再讓他們觀看靜物,以為對照實驗。在這項實驗中,觀看別人執行動作,大腦皮質中有三塊重要的區域活化了起來:其中之一是顳上溝,已知其中的神經元在看到身體部位移動時會有所反應;另外兩個區域是頂下葉及額下回,分別與猴腦的頂下葉及腹前運動皮質(包括F5在內)對應,也就是我們先前記錄到鏡像神經元的腦區。

  這些令人鼓舞的結果,顯示人腦當中也有鏡像機制在運作,但卻未能完全揭露其影響範圍。譬如說,如果鏡像神經元讓人經由實際的體驗,而對觀察行為產生直接的理解,那我們感到好奇的是:這種舉動的最終目的,有多少也屬於「理解」的一部份?

有意為之

  回到先前約翰與瑪莉的例子;我們說,約翰曉得瑪莉正在摘花並準備把花送給他。在此例中,瑪莉的笑容提供約翰因果關係的線索,讓約翰曉得瑪莉想做什麼;這點對於了解瑪莉的行為舉足輕重,因為把花送給約翰,是瑪莉整個行為動作的完結。

  當我們自己進行這種行為時,實際上是在執行一連串的動作,其順序由我們的意圖所決定;把花摘起送到自己鼻尖嗅聞所包含的連串動作,與摘起花來送給別人的一組動作,並不完全相同。因此,我們的研究團隊便想看看,鏡像神經元是否能分辨動作相似、但目的不同的行為,而對行為的意圖有所了解。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再度用上猴子,在不同情況下,記錄猴腦頂葉神經元的活性。其中一組實驗,猴子的任務是抓起一塊食物,送進嘴裡;接下來的實驗,則是要猴子抓起同樣物件,放進某個容器裡。有趣的是,在猴子進行抓物這部份的動作時,我們所記錄到的多數神經元放電型態,會因動作目的不同而有所差異。這個證據顯示,運動系統是以神經鏈的方式組成,每條神經鏈負責了特定意圖的動作。接下來我們的問題是:這種機制是否也有助於解釋我們如何了解他人的意圖。

  於是,我們讓猴子觀看實驗人員進行牠曾做過的動作,來測試與抓物有關的同一批神經元的鏡像特性。結果是:在每次試驗中,根據實驗人員的動作是將食物放進嘴裡或容器,猴子腦中大多數鏡像神經元的活化情形會有所不同。同時,猴腦神經元的放電型態,與猴子自己執行該行為時的表現完全相符;也就是說,猴子本身進行抓食動作而非放置動作時,出現強烈反應的神經元,在猴子觀看實驗人員進行相同行為時,也有同樣的表現。

  因此,以目標為導向的行為動作組成,與了解他人意圖的能力之間,似乎具有精確的聯繫。當猴子觀看某個具有特定相關背景的動作時,只要看到完整動作中的抓物部份,就活化了形成連串動作、且代表特定意圖的鏡像神經元。因此,這些猴子在看到某個動作剛開始時,會活化哪一系列的神經元,由好幾個因素決定,像是動作的目標為何、動作在什麼情況下發生,以及曉得動作的執行者之前做過什麼事情等。

  接著我們想知道,人類是否也使用類似的機制來讀取他人意圖。我們與美國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艾可邦尼等人合作,利用功能性磁共振造影(fMRI)技術,在志願受試者身上進行實驗。參與這些實驗的受試者接受了三種錄影片段的刺激。頭一組影像是在空無一物的背景中,一隻手以兩種不同的方式抓住一只杯子。第二組包括了兩個場景,裡頭都有一些盤子及餐具:其中一個場景的擺設,像是準備好讓人享用一頓下午茶;另外一個場景,則好似用餐已畢,正待收拾。第三組刺激,則是在上述兩個場景之一,有隻伸出來的手抓住杯子。

  我們想要確認的是:人類的鏡像神經元是否能從不同的場景,像是準備好供人用餐或是用餐已畢等待收拾,而分辨出伸手抓杯的動作,是要送到嘴邊飲用,還是在進行清理。結果顯示,受試者不單能夠分辨上述動作,同時其鏡像神元系統對於動作的意圖也有強烈反應。當受試者觀察到與「飲用」或「清理」相關的手部動作時,其鏡像神經元系統出現不同的活化;而且在這兩種場景下,鏡像神經元的活性,都比看到沒有相關場景的手拿杯子動作,或是單純只是觀看場景的擺設,來得更強烈。

  由於人類及猴子都屬於社會動物,因此不難想見,這項取決於鏡像神經元的機制所具有的生存優勢:這項機制把單純的動作行為,與更龐大的動作語意網絡相連,讓我們不必使用複雜的認知裝置,就能迅速且直接了解他人行為。只不過,在社交場合,了解他人情緒也是同等重要的事;事實上,情緒通常是預告動作意圖的重要線索之一。因此,我們與其他的研究團隊也想要探討:除了讓我們曉得別人的行為意圖之外,鏡像神經元系統是否也讓我們了解他人的感覺。

連結與學習

  人類對情緒的了解,如同對動作的理解一樣,顯然有不只一種方式。看到別人鬧情緒,會引發我們對該種感官訊息的認知細節,最後並得出合理的結論,曉得別人有什麼感覺。然而,這種感覺訊息也可能直接投射到產生動作的構造,而使得觀看者也產生相同的情緒經驗。這兩種辨識情緒的方式極為不同:在前一種,觀看者可以推論出情緒的存在,但本身卻沒有感受;在後一種,則有親身的認知,因為鏡像機制在觀看者身上引發了相同的情緒狀態。因此,當有人用「你的痛苦我感同身受」來表達理解與同情時,他們大概不曉得這種說法可是正確無比。

  範例之一是厭惡的情緒;這種基本反應的表現,對一個物種的成員而言具有重要的生存價值。厭惡的最原始形式,代表了個體嚐到或聞到某種壞味道,那很可能代表有危險存在。這回我們與法國的神經科學家合作,再度使用fMRI為研究工具,結果發現,當某人聞到難聞氣味而經歷厭惡的感覺,以及看到別人臉上出現厭惡的表情時,都活化了同一神經構造(前腦島)當中的相同位置。這樣的結果顯示:當受試者本身經驗某種情緒,以及看到別人經驗同樣情緒時,前腦島當中的鏡像神經元都產生了活化。換言之,觀察者與被觀察者共享的某種神經機制,讓他們得以有直接的經驗交流。

  英國倫敦大學學院的辛格及同事發現,在經驗並觀察與疼痛相關的情緒時,也會發生類似的情況。在他們的實驗中,受試者先從置於手上的電極感受到疼痛的刺激,然後看到電極放在試驗同伴手上並發出疼痛刺激的跡象。在這兩種情況下,受試者腦中的前腦島以及前扣帶皮質,都有相同位置出現活化。

  整個來說,這樣的結果強烈顯示,人類可能經由直接投射的機制,活化引起本能動作反應的腦區,來理解情緒(至少是強烈的負面情緒)。當然,這種理解情緒的鏡像機制,不可能解釋所有我們對人際關係的認知,但這至少是頭一回,我們有個可用的神經基礎來了解某些人際關係,如此也才能進一步了解更複雜的人際行為。譬如說,鏡像機制也許是讓我們對他人感同身受的基礎;這種鏡像系統的缺失,也可能導致同理心的缺乏,就好比在自閉症兒童身上所看到的情況。

  包括筆者在內的許多實驗室都持續探討這些問題,不只是因為問題本身有趣,也因為其潛在的醫療應用。譬如說,若某個動作的鏡像神經元模組,有部份是由於經驗而刻印在腦中,那麼理論上,若一個人因中風等問題而導致行動不便,經由強化未受損壞的動作模組,將可能使病情有所改善。事實上,晚近的證據顯示,鏡像機制在學習新技能上也扮演一角。

  在英文裡,ape(猿)這個字常用來代表「模仿」之意,但對人類以外的靈長類動物而言,模仿並不是牠們特別發達的技能。猴子很少模仿,而包括黑猩猩及大猩猩在內的大猿,模仿力也有限。相反的,就人類來說,在學習以及傳遞技能、語言和文化上,模仿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途徑。比起靈長類近親來,人類的這項進步,是不是因為演化出鏡像神經元系統的神經構造而造成的?對此假說,艾可邦尼及其團隊提出了第一個證據:他們使用fMRI來監測正在觀察並模仿手指動作的受試者;這兩項活動都活化了鏡像神經元系統的額下回這塊腦區,如果手指動作帶有特別目的時,神經元活化的情形還特別明顯。

  然而,在上述的所有實驗裡,受試者模仿的都是簡單動作,並且經過多次練習;如果說我們要靠模仿來學習全新且複雜的動作時,鏡像神經元又扮演了什麼角色呢?為了回答這個問題,本校的布新諾與德國的研究人員合作,先讓受試者觀察有經驗的吉他手彈奏和弦,再讓他們模仿彈奏,同時並利用fMRI來研究。當受試者觀看熟手彈奏時,其頂葉及額葉的鏡像神經元系統會活化起來;當他們自己模仿彈奏和弦時,同樣的區域變得更為活化。有趣的是,在觀察熟手彈奏後、受試者自己嘗試模仿彈奏吉他和弦時,腦中另外有個稱做前額葉46區的部位會活化起來,這是傳統上認為與動作籌劃及工作記憶有關的腦區;因此,受試者在整合一些基本動作,來模仿某項行為時,該腦區可能扮演了樞紐的角色。

  模仿的許多層面,長久以來就讓神經科學家困惑不已,好比說下面這個基本的問題:我們的腦子如何接收視覺的資訊,將其轉譯成動作的語言,然後重現出觀察到的動作。如果鏡像神經元系統在這個轉換過程中扮演了連接的角色,那麼這個系統除了幫助我們理解別人的動作、意圖以及情緒之外,還可能演化成為一項重要的組成,使得人類能夠經由觀察而習得複雜的認知技能。

  目前,科學家還不清楚,究竟鏡像神經元系統屬靈長類所獨有,還是其他動物身上也找得到。我們的研究團隊正在大鼠身上測試,想看看這種動物是否也具有鏡像神經元的反應。這種腦中的鏡像機制,有可能是演化晚期發展出來的能力,如此才能夠解釋,為什麼人類會比猴子擁有更廣泛的鏡像反應。不過,由於剛出生的嬰兒及仔猴就能夠模仿伸出舌頭一類的簡單動作,因此,針對看到的行為建立鏡像模組的能力,可能是天生的。又由於缺乏情緒感受的鏡像能力似乎是自閉症患者的重要特徵,因此我們也在自閉症孩童身上做研究,看看他們是否表現出可讓人察覺的運動缺失,那是鏡像神經元系統功能不彰的常見問題。

  自我們發表第一篇有關鏡像神經元的報告至今,只過了10年的時間,有許多問題還沒有答案,好比說鏡像神經元對於語言這種複雜的人類認知技能可能扮演的角色。人類的鏡像神經元系統確實包括布羅卡區在內,那可是大腦皮質最基本且重要的語言中樞。如果事實確如某些語言學家所言,人際溝通最早是從臉部表情及手部動作開始,那麼鏡像神經元很有可能在語言的演化上扮演了重要角色。事實上,鏡像機制解決了「對等了解」與「直接了解」這兩個在人際溝通上的基本問題。對等了解要求的是:訊息的收發雙方對於訊息的含意有相同體認。直接了解則代表人與人之間不需要什麼事先協議(好比說針對任意選取的符號),就能夠彼此了解;因為這種一致性原本就存在收發雙方的神經結構當中。因此,這種內在鏡像讓約翰和瑪莉不需要開口,就能夠心領神會,也讓人類得以在許多層面彼此溝通。

(本文由科學人雜誌提供,原載於科學人2006年12月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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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8-06

魚在水裡哭

作詞作曲:深白色二人組

魚在水裡哭
我握著你的手說魚在水裡哭
你笑著說別傻了魚並不會哭
他們是一種沒有眼淚的動物

樹在雨裡哭
我抬頭看著你說樹在雨裡哭
你溫柔看著我說樹並不會哭
他們是沒有思想情感的植物

我突然的無助
沒有眼淚的悲傷沒有人清楚
只能呼吸著不被諒解的孤獨
一個人靜靜祈禱一切會結束

我矛盾著無助
很需要你能給我一點點保護
想對你說的話卻總說不出
我變成了植物

沒有人在哭
你摸著我的頭說沒有人在哭
我在哭 只是沒有人在乎
~~~~~~~~~~~~~~~~~~
奇怪,聽了以為是不被〔了〕解的孤獨,不過上網查,其他人的歌詞都是寫〔諒〕解。也或許是網路上止不住的一傳再傳一轉再轉吧?算了不改了。有時我也是耳背的,沒準是我耳朵差又愛慣用刻版印象。

回家後沒再翻小說看,原本打算上網晃一會就睡覺的。不過或許是下午睡眠太充分,總之我post了上一篇文章,然後PD丟了我這首歌,看見歌名覺得有點熟悉,想起一支短片「微笑的魚」,還存放在yahoo 信箱某個信件夾裡,一部分是因為這短片不壞,大部分原因卻跟這支片子一點關係都沒有,上回已經給CT嘲笑過了。一邊聽著,一邊想著我最近是不是讓朋友都太擔心了?問了PD為什麼給我這首歌,她說不知道感覺你的心情無法跟他說。大概是因為她這句話,也或許是正好播放到什麼被觸動的部分,總之我一邊掉眼淚一邊回她msn 。她也只能要我加油。我真的覺得在這個時候有這樣懂的朋友真好。不管用上的是什麼方法。打巴掌也好。

哪裡是魚在哭或樹在哭呢?是這個人在哭啊。這麼簡單的修辭,我自認還有腦袋可以運轉,然後提筆寫下答案「移情」。哪裡是天邊明月為誰圓缺了?哪裡是谷中涓流為誰汩汩汨汨了?哪裡是枝頭紅豔為誰隨流水入塵埃了?這些問題的答案也都簡單的很。為誰呢?

忽然想吃爭鮮的燻鮭魚。到底是晚了,爭鮮也不是7-11,我想我只能摸摸鼻子睡覺去。

(這樣的文章結尾竟是如此,我想八成要給批為孔融了,「然不能持論,理不勝辭,以至乎雜以嘲戲」)

遊園.驚夢

一整晚躁著。也不知是一下午的昏睡?或是小說的緣故?也或許都有吧?中午回到家,飯也不想吃就關在爸媽房裡吹著冷氣,趴在床上邊看拐彎的夏天邊哭,累了就闔眼。傍晚媽媽回來,把房間讓回給她,上樓回房繼續下午的小說、哭泣、昏睡。直到依稀聽見媽媽喊吃水餃。她也察覺到我的不對勁,沒問我就逕給我八個水餃,以前總會或勸或唸的要我多吃些。

別問為什麼這麼不思振作。我給不出答案。

後來實在悶極,我抓了小說就出門。在還沒出這個區的橋上,雨下下來了。這樣濕黏悶膩的雨,照理說我是會騎回頭的,可也不知道怎麼就披了雨衣繼續騎。

到了市區已經十點。百貨公司剛打烊,還沒有熄燈,打扮入時的人們站在門裡門外,或許是在等雨停。

到上回那家冷飲店,可惜已經沒有東西好賣了。我覺得有點悵然,彷彿這個儀式或是什麼並沒有做到最完美的地步。事實上,我也忘了上次是點什麼。那麼匆促的一次,我以為你會想喝飲料所以嚷著口渴走到這家店,結果你竟堅持,我只好隨便點了杯(我想是青茶),多少也想著或許在店家準備飲料的空檔你會突如其來地想喝點東西。結果你終究沒有,然後我傻兮兮地大口大口地喝,鬧壞了胃想吐,才省起沒有吃晚餐就去找你了。

雨還是稀稀落落,我信步走到那園子,入口處寫著開放時間到晚上的十點,這令我有些困惑,這裡不是個開放的場域嗎?隨時都可以闖進來的。才發現燈已熄了,我想「開放」是指有沒有照明吧?

在入口處往裡邊望,看起來像是沒有人。只是這裡層層疊疊,說不準有什麼人躲在陰影裡。假山那邊也是可以躲人的,我小時候在那裡玩過捉迷藏,想像自己是這裡的家主,在亭台水榭之間吟詩作歌。假山背倚百貨公司,高樓層的照明毫不遲疑地照在假山上,還是不減假山的神秘,總讓我覺得很奇妙,從旁邊大開的後門可以溜進百貨公司,打烊前。這些我說過,是吧?

不怕人躲在裡頭,可我怕癩蛤蟆。我記得上次同你來,走著走就一只蛤蟆望旁邊跳開,你一派悠閒地解釋這邊近水,蛤蟆總是有的。對我的害怕,你有點無可奈何。

猶豫一會,還是選擇走進園子裡,走進池邊樓閣,走進我同你說很適合寫武俠小說的場景裡。哪裡哪裡,藉著什麼樣的地形地物,角色們可以使出哪些招式好讓武打流利些華美些燦然些。在四方亭跟六角亭裡的動作就不該是一樣的。那一晚的情景重現,事實上我也不會那麼快就忘記,還不到一個月,我的記憶力還說得過去,即便最近總是渾渾噩噩。

我忽然覺得有一點對不起CT。我曾經想過,她下次來到台南,我要找她來這裡的,看看她喜歡的樹,然後我也會告訴她,我曾經帶你來這裡,就在那些那些地方,我們說起了些什麼,細瑣的、無關緊要的,然而我卻記得的。不過就在要走上台階離開那園子時,我忽然再也不想帶什麼人來這裡了。所以我覺得有一點對不起CT,我只能想著這裡的並不是老樹,她或許不會想看。這城市裡還有更多讓她目不暇給的老樹。不是嗎?

我明白我在為自己圓場,很狼狽可是很真實。我試圖為自己的季札劍解套,我想起第一次路過知道這裡修整好了時,興奮地溜進來東瞧西逛,想著哪一天一定要晚上拉你來看看(白天的景緻沒辦法激我寫出相對應的武俠小說橋段)。完全忘記自己時間有限。是的!那天我的確時間有限,我原是要到園子旁的登山用品社採買的,再沒有幾個小時我就要上山了,就要去下賭注。怪的是,攻頂成功(不管是用多麼死纏爛打的方式)我卻覺得自己繳了白卷。我以為攻頂回來後我就能輕易的對你說再見。我好像搞錯了題目,攻頂是攻頂,離開是離開。想來我是不怎麼會考試。從小到大。我會寫選擇題,我會寫作文,起承轉合裡甚至能雜些之乎者也,可是我不會寫填充題,我不會寫問答。我想起考研究所「鑑識科學」的挫敗。

也或許我只是賭壞了,教機率的老師明明白白地說過每次的賭博都是獨立事件的。

總之我離開了那園子,那場域。回程時,雨過了,天倒還沒青。

2007-08-04

2007-08-02

這個夏天,我選擇直走而不是拐彎

去金石堂問了『拐彎的夏天』未果,原本掙扎著要不要看這本小說的拉扯變得可笑起來。二十分鐘內從辦公室離開又回來,只多了一罐可可。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想買這本書,想像著看完之後把這本書跟『巴別塔之犬』連同那些與你有關的回憶收在一處。

辦公室外有個男孩子,站在走廊的蔭裡避避暑熱,牽著他的腳踏車,21段變速,我猜。

他在等一個女孩子,住在辦公室對面的公寓裡。

他百無聊賴地在走廊騎著腳踏車,或是伸頭瀏覽辦公室窗上的文宣,我想是瀏覽,因為百無聊賴,大抵也沒有讀進什麼字。

我幾次都想邀請他進來,辦公室裡雖沒有強力的冷氣,好歹有冷飲可以喝。不過都作罷了。沒什麼原因,只是我明白世俗的判斷,這樣的等待或許比較美麗一點,畢竟汗水多些。

兩個人大概都不脫高中生年紀。可能還小一點。現在的國高中生都混合成了一種新的體制,分不出是國中生或是高中生,但總之,中學生。見了面也不幹麻,有的時候就坐在公寓大門前。看的出來,兩個人應該都稍微的打扮過。

這樣的兩個人,常常給人一種很美好的想像。兩個還挺懵懂的,對愛情有點遐想的,還不知道怎麼去愛但是對自己的愛有一種不容他人挑戰質疑的勇往直前。不是非常轟轟烈烈的強行突破,或是加速度墜落。簡單來說,沒有暴烈/力,不論是外加的或是他們自己的衝突(你可能要問,難道不吵架的嗎?我要說,小情侶拌拌嘴有什麼暴力的?)。有一種沒辦法對他談太艱澀事物/務的氣質。或者,也不忍心跟他們談這些。以後要遇上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吧,我是這麼說的。

終於,對面公寓的大門打開,男孩結束他今天下午的等待。我也鬆了口氣,這份美好至今還未被生生拆解,還好。還讓人可以再繼續相信愛情一點。

船到橋頭自然直。意思是,慢慢的、平凡的在現實生活裡(被)消耗掉。說真的,我覺得這樣對你比較好。

至於我,對你的想念,是紙質的,總挾帶著在日常生活裡發現你影子的驚悚以及那之後對自己再三的安撫,告訴自己這是一條最好的路。漸漸的積壤起來、卻不容氾濫。就這樣。事情總會好轉的。日子總要過下去。

這個夏天,我選擇直走而不是拐彎。小說固然燦美,但我不擅/善於背負別人的人生。我也不希望你因此就像小說裡的『我』,最終不能再愛。我知道這樣一講,我又要被批「妳又不知道你們跨越這些以後,會不會就像小說一樣走不到盡頭。你們也許是幸運的,不是嗎?」或許吧~誰知道呢?至少,我是不知道的。

我總得選邊站不是嗎?

期待我做的將來你不會懂
有一天真如果有一天
但願我不在你記憶中
(微調自:陳潔儀/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