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8-16

偶感

蘇先生的「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常常令我想起(或說對比起)李白的「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髮弄扁舟」。人生在世,所當求者,唯痛快兩字而已。我是這麼想的。

翻找李太白全集,「宣州謝朓樓餞別校書叔雲」,這首古近體詩裡另有許多人耳熟能詳的名句「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以及「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我記得曾經有人以為李白的這首詩是七絕,從抽到舟,整二十八字,還得意洋洋地告訴我這詩真是寫到ㄊㄚ心坎,連對仗格律都如此工整,真不愧詩仙云云。說得我靜靜將「證據」遞了過去。現在想來,會那麼不留情面,是少年時了。

今天晚上查經。路得記。我一向不喜歡路得記。不知道為什麼,說不上來。不過每當看到「拿俄米」總覺得有份親切感,自從有一天反覆念著這三個字,赫然發現是「Naomi」-我極親小弟英文名-的中文翻譯。我記得我很開心地告訴她「妳的名字是甜的意思噢,妳知道嗎?」又很開心地帶她到新樓,翻找德文聖經給她看。

牧師說這是浪婆回家,對照新約耶穌「浪子回家」的比喻,說著時底下的大家都笑了。這是上次查路得記的情景。豐富之時為了逃避饑荒而離開故家,卻又在異地聽見耶和華對故土的眷顧,受擊打後疲憊地歸家,一無所有地。果然羈鳥戀舊林嗎?

散會後押寨夫人衝我一笑,推打我一記:「浪子回家喔。」我說幹嘛賊兮兮地笑?她一臉無辜,圓睜著眼。

我記得之前常常在心生不快時自問為什麼要回到台南?甚至於捨棄了在他鄉的風光,以及朋友。回到台南,守著我一向嗤之以鼻的禮教及規矩,我告訴自己,總是要盡孝,樹欲靜而風不止,所以我回來,心裡不無悲愴地想著告別所有的繁華,歸隱故土,終老一生;或者,等到羈絆盡去,就是我四海遨遊八表飛翔之時。不錯!我覺得那是羈絆,天生的、命定的、更且是閃不掉的。再加上其他的牽掛,我有的時候覺得窩窩囊囊的祇是親痛仇快而已。

現在,不敢說我已經完全去除掉這樣的想法;但至少我願意試著去體會父母的心意以及身邊其他人的心思。有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很痛不想要有肉心,寧願自己是不會流眼淚的鋼,或頑石;有的時候還是會想要忽然拋開一切像高中一樣衝到海邊大叫。人生沒有因為這樣減少苦悶,生活裡該有的功課還是一波接一波,不過現在,至少我知道自己可以禱告。為自己,為他人。即便無語問蒼天,即便蒼天亦不語,還是禱告。

願主引導你們,使你們對上帝的愛有更深的體驗,並且有基督所賜的耐心。(帖撒羅尼迦後書3:5)(現代中文修訂版)

在主裡,流淚也是痛快的。

0 Comments:

Post a Comment

<< Ho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