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407她

我忽然發現，她跟我母親有著相似之處。
是了，那鼻頭。
不禁讓人疑惑，這是基因？還是過了某個年齡的人看起來都有點神似？
我從不曾如此仔細觀察她，或許因為她此時威嚴盡去只能把自己擺在輪椅裡。

她殷切地要我們去日本皇宮參加婚禮，有人嫁到皇室，而且是兩位。
我不明白是誰嫁到皇室，卻只見我的父母兄長互望一眼臉色凝重。
她見我們都不答腔，急問最靠近她的我：「你想不想去日本讀書？」
我嘻嘻一笑，彷彿幼時同三姨媽問答玩耍一樣：「想啊，可是我不會日文。」
她熱切地說了好一會話，比手畫腳深怕我們不明白她的意思。
母親的眼裡有著惶惑及不安，她不知道該怎麼穩穩地坐在花梨木椅上，面對她的母親，面對她母親的『創憶』。

為她祝禱後我們就要離去，彷彿察覺我們的沉默裡有另外的意涵，她忽地生氣揮手：「不去就算了。我就知道你們不去。我真歹命！我不要吃飯！！」
我將手按上她的手背：「阿嬤妳不去嗎？」
「不要！」她很倔強。
「那妳還叫我去日本？我不會講日本話呢。妳不去我怎麼辦呢？」
她安靜下來。
幸而此時我的手心溫軟，至少，比起她的。
「阿嬤我得回公司工作，下次再．來．看．妳。」我慢慢說，定定瞧她的雙眼。
這雙向來說一不二凝鍊的雙眼，蘊含的殺氣此時還能瞧見些許。我眼裡四分之一的來源。
她沉默，我鬆鬆手又握了握她手背。
看護試著餵了一口稀飯，她乖順咽下。
我們轉身離去。

小時候我是討厭她的。
不！應該說，來此之前我也漫不經心地想著來簽到即可。
之前公司還在療養院附近的舊址，我也不過是載媽媽到了就走。哥哥嫂嫂倒是探望過好幾回。
她對我很好。希望我過繼給舅舅、拿我和哥哥比較個沒完、希望我嫁給表哥（其實這還真是個不錯的idea，表哥家超有錢　XD）……
只是，我實在沒有辦法喜歡她這些加在我身上的好。
然而，聽到她這些言語，對照前陣子的電影『送行者』，我忽然有些動搖。這些事，過了，就算了吧。

我會盡量想辦法去看妳的，外婆。也希望妳就像妳所提到的，快點接受主耶穌。時不待人！我知道對一個老者說這四個字很殘酷，但，這畢竟是事實，只是我不會在妳面前這樣說。

看到網誌的人，請為她禱告。謝謝你們！